改革开放以来贵州人思想观念的变迁
□ 杨国强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我国改革开放历史新时期,30多年来贵州人民在党的领导下,自强不息、顽强奋进,谱写了壮丽的史诗,开创了崭新的局面。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考察改革开放以来贵州人思想观念的变迁,对于树立现代意识,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推进富民兴黔伟业和实现贵州经济社会发展的历史性跨越具有重要意义。
    
一、改革开放以前,贵州人的思想观念状况
长久以来,贵州人大多生活在大山之中,交通不便,与外界交流不多,逐渐形成了很多不利于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的思想观念。
    (一)小农生产意识
    贵州作为经济欠发达地区,长期以来传统的小农生产意识根深蒂固。人们的思想观念僵化保守,社会群体意识沉闷乏力,谨遵古训,墨守成规;目光短浅,思想狭隘,抱残守缺,本能地恐惧抵制新事物、新变化,拒斥新思想、新技术。人们在想问题、干事情时,总是习惯于顺向思维、循规蹈矩,事事要找依据,一旦有所出入,就会横加指责,贬损有余而宽容不足。在推进改革上,表现为瞻前顾后、等待观望、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唯恐丧失既得利益而不敢去试、去闯。在发展经济上,温饱即安,小富即满,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这些小农经济意思,严重束缚了人们的手脚,窒息了地方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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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平均主义思想
    自古以来流传“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的平均主义思想。这种排斥差别、否定竞争的观念根深蒂固。特别是崇尚“杀富济贫”的观念,不仅使人们安于现状,而且害怕致富招祸,而以贫为荣,好吃懒做,严重地制约了农村先富带后富。在少数民族地区,平均主义观念更是普遍地存在。在有的地方,人们种的粮食、蔬菜可以互相取食,所谓“山毛野味,见者有份”。在有的民族中,还有这样的传统习俗,杀猪宰羊了,要把全村人都请到家里,连吃带拿,两三百斤的猪一天就吃完了。这种平均主义思想,严重地扼杀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
    (三)重农轻商思想
    大多数贵州人,特别是少数民族都地处偏远地区,与外界交往不多,主要从事单一的农业生产。由于长期封闭、单一的自然经济,商品经济基础薄弱,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形态还十分顽强。不少人守着“养牛耕田、养猪过年、养鸡养鸭为换油醋盐”的传统观念。他们耻于经商,羞于经商,甚至认为经商是低贱的,瞧不起商人,认为通过做买卖赚别人的钱是不道德的、不光彩的。如果自己的财物有剩余的话,宁可送人,也不愿意出卖给别人。这种轻商贱利的古朴民风长期延续了下来。
    (四)封闭排外意识
    “黔处天末,崇山复岭,鸟道羊肠,舟车不通。”(清·陈法《黔论》)反映了贵州特殊的地理条件。这种山川阻隔的地理环境造成了贵州人与外省人之间,甚至省内不同地区之间交流的困难。“轮蹄之往来,疲于险阻,忧于猛暴,惟恐过此不速。即官其地者,视为鬼方、蛮触之域,恨不旦夕去之。”(清·孔尚任《〈敝帚集〉序》)这里的人们多聚族而居,长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着程度不同的封闭性,对本民族有强烈的归附意识,而对外界(或外族)则强烈排外,显得封闭、狭隘、保守。由于这样的心理,他们对外界的思想、生活方式、技术等怀着不自觉的抵触情绪。例如,安顺的屯堡文化,从南京移民到这里,现在仍然保留着几百年前的东西。从旅游的角度来看是一种资源,但亦可看出其封闭、保守、停滞的一面。
    (五)重义轻利观念
    重义轻利本来是一种值得推崇的价值观念,但在生活中过于看重传统的那种所谓“义”,则会影响现代社会“利”的价值准则,与现代价值观念发生冲突。由于不重“利”,很多群众消费没有计划性,缺乏积累财富的观念。“有时大吃大喝,无时将就度日”。在一些地方还存在着严重的超常规消费,如不够吃也要买酒,甚至用国家救济粮换酒喝。在这样的轻“利”思想和消费观念的影响下,不要说扩大再生产,连简单的生产也难以为继。
    (六)安土重迁意识
    自古以来,贵州人的生活可以概括为这样几个字:有而不足。这里的人们生活很艰苦,很贫困,但也还不至于饿死。很少有剩余产品用于扩大再生产,只有周而复始的挨饿受穷。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一种心态:安贫乐贱,安土重迁。不少人宁可抱守贫困而不愿离开故土,只要能够勉强生活下去,也就心满意足,缺乏一种危机感和紧迫感。这是他们长期处于孤立、分散、内向、封闭的环境之下而形成的心理上的惰性。清代贵州学者陈法的一段话就反映了贵州人的这样一种意识。他说:“今圣明在御,德洋恩溥,声教四汔,四海浴时雍风动之休,万民享太平有道之瑞,随处皆乐土,九州皆化国矣!又奚必远适异国,别父母之邦乎?万一谋之不臧,致进退维谷,或子孙习于华侈之习,不再传而无以自立,终贻日后之悔,又何如安土重迁之为愈耶!”
    二、改革开放以来,贵州人思想观念的更新
    马克思说:“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观念更新体现着社会历史的变迁和时代的发展。时代进步必然要求新的观念形式。改革开放的大潮促进了贵州人思维方式的转变、思想观念的改变,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实现富民兴黔的伟业中,对传统文化加以改造和完善,逐步培育和树立起符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现代意识和观念系统。
    (一)确立自主意识
    我们的传统文化是以群体为本位的。在这种文化氛围中,个人对群体的依赖性过强,群体之于个人,是其全部安全感和自信心的源泉。当市场经济的浪潮汹涌而来时,原本维系社群成员之间关系的纽带就变得十分脆弱,个人突然面对市场竞争风云,无助与恐慌是不可避免的。这一状况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贵州就更为明显。市场竞争是公平的竞争,它意味着每一个进入市场的主体都是平等的,每一个市场主体都必须独立地面对市场风险,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这就要求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个体必须确立和强化自主意识,自己决定行动,自己承担后果,承担责任。
    (二)增强创新意识
    没有创新,就没有发展;没有创新,就没有进步。“创新是一个民族的灵魂,是一个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也是一个政党永葆生机的源泉。”“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虽旧邦,其命惟新”。只有具备了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我们的民族才能生生不息。我们现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更需要增强这种创新精神。我们以群体为本位的传统文化往往容易扼杀个体的鲜活气息和创造力。这种文化价值难以与现代化所需要的创新精神相衔接。改革开放以后,激烈的市场竞争大大冲淡了这种传统文化,而传统的变迁又有力地支持和推进了市场竞争的展开。我们只有增强创新意识,营造有利于社会创新和人才成长的人文环境,创新人才才能大量涌现。
   (三)培育进取意识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长期对西部地区实行财政优惠政策。80年代为适应改革开放的需要实行了“划分税种,核定收支,分级包干”的财政管理体制,但对民族地区仍实行了适当照顾的政策,除对民族地区实行的定额补助每年递增10%外,还设立了“支援不发达地区发展资金”。这些政策为缓解贵州省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的财政困难和经济发展起到了催化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在贵州省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逐渐形成了较严重的依赖心理、求稳心理。这在一定程度上使社会生产缺乏动力,人们的竞争意识和效益观念淡漠,给社会发展带来了消极作用,极不利于社会经济的发展。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一方面国家逐步改变了扶贫政策,以开发式援助代替救济式扶贫;另一方面通过积极培育进取意识、自强精神,逐步克服了“等、靠、要”的消极依赖心理。
   
(四)强化市场意识
    计划经济条件下形成的一些陈旧的思想观念在人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贵州地区表现尤为突出。不少人尽管口头上经常在讲市场经济,但由于对市场经济缺乏深入的认识和理解,在处理具体问题时往往自觉不自觉地沿袭过去的思维方式,特别是习惯于用行政命令来处理经济生活中的问题。比如以维护公平为名,搞平均主义吃大锅饭,排斥市场竞争和优胜劣汰;以加强市场监管为名,搞行政命令,乱收费、乱摊派等等。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商品生产、商品交换被重视,逐步树立起规模经营、讲究效率、公平竞争、计算投入产出等市场意识,特别是在生产中讲求高效、高产、优质等新意识。
    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我们要特别注重树立全球化市场意识。加入WTO后,我国在更宽的领域、更广的范围、更深的层面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贵州如果不能适应新形势发展的要求,及时树立全球化市场意识,积极参与全球化竞争和交流,就会被时代发展无情地抛弃。
    
(五)强化法制观念
    贯彻依法治国方略,依法行政,严格执法是贵州实现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重要保证。长期以来,不少人法治意识淡薄,不严格依法办事的现象屡屡发生。有的行政执法人员有法不依,办事随意性大,乱收费、乱摊派、乱罚款,公事私办,正事歪办,不给好处不办,给了好处乱办。有的公民和法人对自己的权利和义务不甚明了,往往不能自觉地行使自己的权利,履行自己的义务,更不能自觉地运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人治”观念逐步淡化,法制教育得到加强,崇尚民主、崇尚法治的社会环境逐步形成。通过法制宣传教育,人民群众知法、懂法、守法,能够运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并有效监督执法主体的执法行为。
    (六)树立新的资源观念
    资源是经济发展的基础。在工业经济时代,硬资源,即土地、能源、矿产等物质资源和一般的劳动力资源,在很大程度上是经济发展的首要决定因素。在知识经济时代,硬资源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相对下降,而软资源,即市场、品牌、商标、专利、信息、网络、优质服务、创新环境等后天获得性资源和高素质的创新型人才对于经济发展的作用不断提升,甚至起着决定性作用。资金短缺、技术落后和一些天然资源相对紧缺,固然是制约发展的重要因素,但从长远来看,与经济发达地区相比,软资源的短缺更为突出。通过改革开放实践,贵州人逐步树立并不断强化了新的资源观念,即市场经济的大资源观念,在积极推进硬资源开发利用的同时,把培育和开发软资源放在突出重要的位置,不断提高着资源开发的综合效益。
    通过改革开放波澜壮阔的实践,反映小农生产和计划经济的陈旧观念已经或者正在被淘汰,而反映现代化生产和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先进观念和现代意识已经或者正在逐步形成和确立。我们贵州人要顺应历史潮流,自觉摒弃腐朽思想和陈旧观念的束缚,逐步形成和牢固树立先进观念和现代意识并与时俱进地加以更新。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理论与实践、主观与客观的统一,才能在进一步的改革开放中把我们的事业推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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