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收割之后的黄河冲积的大平原,辽远,空旷;神似孕妇产后的端静,和详。
在星罗棋布的田垄上,播种不久的麦苗儿,一排排挺立,初探新绿的剑戟。大面积的冷风窥伺着,正打渺远的漠北、旋转吹来;御寒的棉衣,一夜间裹上了身躯。
生命的途程,忙里偷闲的站定,举首,仰望。从地面拔高的云朵、万马梦游,蔚然、升腾在整个大气层中。眨眼间的功夫,云层就变幻万千,显得越发慵懒、暗灰起来。
谁料,不太友善的温度,瞬时骤降。游弋的冰云,开始散放剔透的水晶体。冰晶悬空奋起,相互碰撞、沾连,重新凝华、冻结之后;乘势挣脱了束缚,层层空气,制造的浮阻之力。在无人醒来的深夜,簌簌香飘大地、母亲的怀抱——高举,温热的双手,迎接在他乡,迷失四季的娇儿。
[2]
刚开始落下的雪花,因吸收了地表的热量,随即变为雪水。等到了傍晚,温度再继续下降,雪花在地面就会累积起来,一层结一层的雪语,抒写着对大地母亲久违的眷恋。尤其到了半夜以后,踩上去、雪与水凝结成的冰渣,脚下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即便是,动物休眠的寒冬腊月,勤苦的农人们,依然不肯闲下来。在祖传的老堂屋,用槐树疙瘩、生一堆旺火;一家人乐呵呵的,围坐起来、剥花生。或者心血来潮了,让男人去落雪的蛮地里,追寻野兔、野鸡去,好给全家人奉上一顿美餐。
这时,调皮、好动的小孩儿,一旦看到、外面闪亮的雪花,是最不能闷在屋里的。随性而来,穿上大头棉鞋、戴上火车头帽子,呼朋唤友;一起聚来,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童伴们玩得真是不亦乐乎,不知不觉,就到该吃晚饭的时间了。谁家的母亲,满村庄的,扯起粗粗的嗓门、大喊着,自家孩儿的乳名。娘亲:喊儿的沙哑声,传向整个村庄的上空,顿然震落了,满枝头的疏散的雪塔。
[3]
可是,一直以来,我私心认为:唯有落雪的冬天,才叫真正的冬天!
每当,漫天飘雪的时候,我皆会独自一人,走向古老大平原深处的旷野。踩上,厚厚积雪,铺成的白地毯;头顶,大片大片的雪花,绘就的锦帐篷。好像有生以来,就这般从心所欲的走着、走着。呵!不似行走在浊世的红尘,人间;俨然身处明洁的天界,仙境!
(作者单位:贵州省委党校)